似乎她只现在魏留仙的面前，而这一切也并非魏留仙的妄想，因为前桥确实听见了一个女的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成璧则耳聋心盲，一心以为魏留仙难过太甚神恍惚，轻声唤她起来，可此刻魏留仙心中哪里还有他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荆国地震，殃及无数，兴军与西梧趁乱攻关，如今正在南！我不知京都如何了，但看周遭死伤无数，京都大概也不会幸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都是我的错，是我识人不明，不仅听信佞幸，还把敌军放过了关……黄原军队已经覆灭，敌人不日即将越过大亭，攻至潭阳……我求你帮帮我，帮帮皇姊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哭着诉说一切，包括让她痛苦悔恨彻夜不得安眠的心，可真嫄的声音十分平静，仿佛那些折磨无法上达天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法帮你，魏留仙。”她，“我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了，你还记得当年临别前，我对你说过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魏留仙怔怔地答：“你说，你的神力是依靠信仰存在的，若我持声称和你对话是假装，久而久之，连我自己也会记不清真伪，而怀疑你是否存在……当信仰消失后，你的神力无以为继，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”那声音无喜无悲地答，“现在你想起来了，所以，我又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留仙忙：“我相信你的存在！我继续用信仰给你力量，你来帮帮姊姊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以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，却不想真嫄：“拯救一个国家、湮灭一场灾难，这不是你一人的信仰能够补充的，你也知这十年来我几乎没有香火，杯车薪，如何为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前桥看不见真嫄的表，却能会到她说这话的绪，绝非抱怨，只是在陈述事实——她帮不了魏留仙，即使重新现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皇姊革除祀神之弊的副作用，魏留仙意识到了，生怕神明怀恨在心不肯帮忙似的，她不再提起姊姊，只说先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母皇当年何其虔诚，给过你那么多香火，就算这十多年信仰不继，难一结余都没有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母皇的确崇敬我，她在位的时期，我的神力格外充盈，若非如此，我也不能为她提供梦引，甚至现在你面前了。”真嫄解释，“至于她为我提供的神力，也的确没有结余——我当初将它们用光，以满足你母皇的一个心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留仙呆呆地问：“什么心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。”真嫄答，“我将那些神力送回她的，让她如愿孕育了一个婴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4.

        随着她这句话，一切在前桥脑海中连接成线——当初因大女儿与弟弟不之恋而失望的先皇，向真嫄祈祷另一个孩，随后她于梦中得到了神的回应，龄有妊，即诞生了后来的魏留仙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真有梦中孕的奇迹？魏留仙是真嫄是对先皇虔诚的回应，是送给先帝的礼？

        魏留仙也在消化着一切信息，她总结：“我就是你的神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小时能看到我，我也能陪你聊天玩耍，正因你是直接由我创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真嫄说起这些话时，声音都跟着温柔起来，此刻她不是在上的神明，更像一位注视后辈的长者。

        该如何定义魏留仙与真嫄的关系？她虽然脱胎于先帝，却创造于真嫄，用一条韧的脐带，将人神和人君牢牢联系起来。能让真嫄陪她玩耍，与她对话，教她《国史》，对于神明来说，魏留仙一定也是不同的存在，抑或是现存于世的唯一家人了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