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只看了一便转回脸,继续自己的活计,好似门站着的是一棵草,引不起他半分兴趣。
慕倾倾站起来,走近两步,问他:“你木工很好吗?”
空气里木灰弥漫,原木香压制了气。
许是察觉到目光,男人转过脸来,与她对视上。
细想来,真有些不可思议,也不是她的风格。可不知哪筋搭错了,竟犯起了执拗,就这么和他耗着。
本来要走的慕倾倾脚步顿在那里,看着男人的活,接着,她了一个她自己都预想不到的举动,她走了去。
庄河垂着,还是没有开,拿过打磨好的木杖,绕过慕倾倾,用右手拄着,走到墙边石垒的简易灶上生火烧。
这男人比起她来还要落拓的多。
细看,她发现这人是倾在木架上的,以左侧为着力,常理,这个活儿应该用一只脚支地,一只脚踩到木架为支撑,可这人却没有,难怪她看着奇怪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睛,死寂,涸,幽深,空茫,都不足以形容,就像一座枯井,扔一块巨石也不起一丝涟漪。
棚里倒是有一张小板凳能坐人,她也不客气,脚一勾,将板凳勾到后,稳当当的坐。
棚里有两,被绳拴住躺在地上睡觉,墙角有一块木板,上面散有和破布差不多的衣,板铺有一层稻杆,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的床。
这似乎是一块骨,到底有多呢?她指尖轻轻摩挲,看向他,忽然笑了,靠得更近,阴影挡住了他所有光线,“材不错啊。”
也在此时,慕倾倾才知这人的右是残疾的,屈着往外撇,走路时右脚拖地,完全是靠左支撑。这也解释了刚才她觉得不对劲的原因。
谁也没有开。
另一边墙角堆砌着几块熏得发黑的石,上面架着一缺了几个的陶罐,用陶罐煮东西好不好吃两说,还费时费力。
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,原主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,对周遭的人或事漠不关心,不知也讲得通。
只有锯拉木发的“哐哧哐哧”声,显得杂沓沉闷。
慕倾倾那小郁闷意外的被抚平不少。
她看着他。
她站在那里没动,看着他把烧开,扔一把不知是什么的东西,用长筷搅了搅,然后用一把大木勺舀起就往嘴里,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。
他重复,“去,我要休息。”
他放锯,说:“去,我要休息。”
她又说:“我要是不去呢?”
他拉着锯刀。
慕倾倾忽然觉得没趣起来,见鬼了吧,居然和一个半残废近乎神经质的耗费时间。抬步往棚外小径走去,走门槛,不
没有回应。
天彻底黑透,庄河抬了抬,又垂,对面的女孩像屁黏在了凳上,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天从浅灰变成了暗黑,秋冬天黑的早,慕倾倾估算着现在应该是六左右,她是五左右门的,也就是说,她和这落拓到极的男人耗了大半个小时。
终于肯说话了,她还以为这人会这么和她耗去。只是这嗓音,怎么说呢,低沉,醇厚,就像经年的陈酿,沉淀难以言喻的磁。